第58章 疯癫的海（4）
因为苏堇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客房，而是一片小小的海洋。
房间里没有地板，只有能漫过她小腿的蓝色海水。
都是海水了，自然也没有睡床、床头柜和任何家具，只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鱼类游来游去。
本该是四面墙壁所在的位置也只有浓浓的白雾。
这些弥漫在“海洋”四周的白雾看着很不真实，让苏堇忽然生出某种直觉：
白雾之下就是断崖式下降的几万里海沟，只要住客一个不小心翻身掉进里面就是万劫不复。
她又想起了在宾馆外部看到的窗户。
那些窗户在房间内部是完全看不到的，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阳光照进来，那为什么还要封上呢？
难道阳光照进来的瞬间，这虚幻的海洋会恢复成真实普通的客房，还是会变成更可怕的样子？
毕竟秦欲提醒过她，客人如果在白天一直保持清醒，可是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如果秦欲没有欺骗她，那就只能是后一种可能了。
苏堇决定先不研究窗户的事，她抬起头快速看了一眼天花板。
天花板果然也不是正常的样子，而是一片黑沉沉的夜空，上边有繁星点点。
只是星星闪烁得过于频繁，没有带来任何浪漫的美感不说，还让苏堇生出不适的感觉。
她觉得这些星星很像是密集的针孔摄像头，潜伏在帷幕般的虚假夜空里，监视上传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夜空之上有很多丑陋扭曲的面孔，它们正不怀好意地观察着她，在它们任何想要的时候，给予她沉痛的打击。
但苏堇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
她决定先遵守规则躺下睡觉。
这里毕竟是S级副本，从她刚进入副本开始就能感受到属于科尔努诺斯的强大力量弥漫在这个小镇的每一处。
而且她还接受了晨曦组织的委托，要想办法带他们陷落在副本里的人员离开。
这种情况下，她决定在没搞清楚一些事之前先保留实力，低调行事。
她在确认了海水里的污染只是微不足道的轻量级之后，缓缓把脚伸入海水之中。
这时，一条长得格外难看的红色比目鱼游过来，张开嘴巴。
它嘴巴里放着一双珍珠拖鞋。
“尊贵的客人，请您穿鞋。”
听到比目鱼用腹腔说话，苏堇新奇地挑眉。
不得不说，暗夜会的疯子在整这些花活的时候，还是挺有想象力的。
但她没有接受这双看着很漂亮的拖鞋。
因为这种低级的障眼法还不能麻痹她的眼睛。
她看得分明，鞋带上根本不是什么珍珠，而是几个一缩一放的白色肉瘤，上面还长着细细麻麻的，像舌头一样的东西。
这么恶心的鞋，她怎么可能穿在自己脚上呢？
她很淡定地拒绝了比目鱼：
“谢谢你，但我还是穿自己的鞋吧。”
比目鱼把嘴闭上，用它鼓出的鱼眼瞪着苏堇，不甘心地游走了。
这时，又有一条蓝色的鹦鹉鱼游了过来。
它也是用腹腔说话，发出的是少女般甜美的声音：
“尊敬的客人，请您在十分钟之内入睡。如果十分钟之后您还保持清醒，将会有无法挽回的事发生哦。”
正常世界中的鹦鹉鱼一般都是鲜红色，但这只却是纯粹的蓝色，几乎和海洋融为一体，十分怪异。
苏堇嘴很甜地夸了鹦鹉鱼长得好看，又夸它声音好听，表示一定会尽快入睡后，她又问道：
“这海里有这么多鱼，都是干嘛的呀？”
蓝色鹦鹉鱼回答：
“这里不是海，只是水。海里只有鹿神，没有鱼类，我们也不是鱼。长着双手和双腿的才是鱼类，我们只是客房服务员。”
苏堇笑了笑，仿佛一点都没有听出它话里不合乎常理的地方：
“那你们这家宾馆真是挺特别的，客房服务员真的都在客房里。”
“是啊，因为我们宾馆的宗旨，就是为所有前来小镇的游客提供最动物性化的服务。直到客人们遵循鹿神大人的旨意，成为我们的一员。”
蓝色鹦鹉鱼用幸福的口吻说完这段话，又补充了一句：
“看在您赞美过我的份上，我提醒您，不是每个客房服务员都值得相信。”
“是吗？可你们不都是鹿神大人的信徒吗？”苏堇装作不解地问道。
蓝色鹦鹉鱼的声音变得严肃：
“就在最近，鹿神大人的信徒中出现了叛徒。镇长已经下令在各处搜捕叛徒，可是还有很多漏网之鱼，宾馆之中也有很多已经堕落的叛徒。
它们会以各种面目出现，并诱骗新来的游客，让你们放弃聆听海浪的指引，走上信仰鹿神大人的幸福之路。”
苏堇安静地听完，然后用力点头：
“嗯，这些叛徒实在是太可恶了。”
她心里想的却是，这些叛徒应该就是没被洗脑成功的正常人。
蓝色鹦鹉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现在还剩三分钟了，请客人您抓紧入睡吧。”
说完，它就优雅地游走了。
苏堇学过游泳，这水又很浅，她干脆直接躺在水里闭上了眼睛。
卡喀亚在她的意识里冒泡：
“喂，在这么诡异的地方，你不会真能睡得着吧？希望你不要太快噶掉，不然本女神岂不是也要葬送这里了？”
它的声音里有一抹情真意切的害怕，苏堇听出来了，冷笑着讽刺：
“怎么，你一个邪神都觉得这里邪门了？”
卡喀亚现在只是一个没有真身的意识体，可它还是用声音营造出了它在瑟瑟发抖的感觉：
“拜托，邪神和邪神也是不一样的。科尔努诺斯是最强大的上古邪神之一，它深受母神宠爱，被赋予了污染一切自然之力的神力，从海洋到陆地，雪山到森林，只要有邪恶滋生，就全部都是它的领地。
而我只是母神最不受宠的孩子，被牠赶去污染人类这个新生种族。那时候要论单打独斗，我就不是科尔努诺斯的对手，不然我至于在背地里阴祂吗？
我很怀疑，之后把我真身打碎的就是祂！”
苏堇闭着眼，她对这段上古历史也有些了解。
这是她真正诞生之前，那个创造她的人类就通过电脑数据灌输进她的意识里的。
卡喀亚口中的母神，就是上古邪神之母，也是这个宇宙中的第一个邪神。
而祂在堕落为邪神之前，是创世女神的孪生姊妹。
据说，祂们本该是一体两面，一个为光一个为影，永生永世地维护着世界的秩序。
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姊妹之间发生割裂。
割裂后，姐姐仍然是秩序的守护者，可妹妹却在吸收宇宙的暗能量后，诞下了一个个生来就象征毁灭的邪神。
和人类这种哺乳动物生育后代的方式不同，母神虽然有个母字，也被一众上古邪神称为母亲，但祂和祂的孩子之间，就像是一个母细胞分裂出许多子细胞，子细胞又会诞生出自己的子细胞，这样一层层递增下去。
递增的过程中，力量在上古邪神这一代之后便会断崖式的减弱，可邪物的数量却在几倍增加。
这里面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只有邪恶在无尽繁衍。
上古邪神和那些泛滥的低阶邪物不同，祂们还用精神污染的方式把越来越多的人类变成自己的信徒，从人类的负面感情中吸取更多能量，又将大规模的污染反馈给现世，最终导致了上古人类的灭绝。
终于，创世女神以自身陨灭作为代价，在和母神同归于尽后，封印了所有的上古邪神。
剩下的邪物也被赶入虚空之中。
现世在这之后的几千万年再次进化出了人类这个种族，而在封印中蠢蠢欲动的邪神们也一直在想办法把触角伸入现世，重新在人类中获取信仰。
因为人类作为高度富有情感能量的种族，他们的信仰永远都是邪神的最佳补品。
就在千万年来的平衡即将被打破时，惊悚系统降世。
这个系统似乎不属于邪神和人类阵营的任何一方，它以中立的姿态为双方提供封闭的子世界作为游乐场，甚至还与时俱进地提供了各类互联网服务。
苏堇到现在都不知道，惊悚游戏的系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问卡喀亚，“你知道系统的真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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